| 張 靜：黃土地下的家 | |||
| 2025/7/10 12:30:52 散文 | 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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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老家在陜北子長，那里是黃土高原深深皺褶里藏著的名字。黃土如浪般翻涌，溝壑縱橫，窯洞便深深嵌進(jìn)這些溝壑的壁立處，像是大地厚實(shí)的胸膛上鑿出的溫暖巢穴——我的家，就是那樣一個(gè)嵌在黃土地里的洞府。
車行黃土高原，山野溝壑之間，黃土崖壁的褶皺處，如排排蜂房似的，便臥著陜北的窯洞。它們似土脈深處生長出的眼睛，半睜半閉，靜觀著這方水土的滄桑流轉(zhuǎn)。走進(jìn)村莊，大多人家院墻里安著石磨、石碾、石桌椅，有的還有水井，木窗格上貼著鵲登梅枝的窗花。 窯洞門前，總有個(gè)寬大的院落。院子里種著時(shí)令的蔬菜，四圍由黃土矮墻圈起。院中地面早被幾輩人的腳板踩得瓷實(shí)光亮，如同上了一層釉。雞在土里刨食，狗在墻角打盹。院角堆著金黃的玉米棒子，旁邊還立著一盤青石磨，如今已歇息了，石磨的溝槽里積著歲月的細(xì)塵。窯洞頂上則是另一片天地，覆著厚厚的黃土，春夏里常生些野草，在風(fēng)里俯仰搖曳。 隨著時(shí)間的推移，近些年來，我越來越割舍不下對家鄉(xiāng)老窯洞的思念，因?yàn)槟抢镌∵^我最愛的親人。端午時(shí)節(jié)，我再次來到生我養(yǎng)我的地方，看著一孔孔久未住人的窯洞，心中不免有些惆悵，當(dāng)我踏進(jìn)老窯洞的那一剎那，似乎又回到了奶奶的身邊，兒時(shí)的情景，一遍又一遍在腦海里浮現(xiàn)，親人們的說笑聲仿佛又在耳邊回響…… 走進(jìn)老窯洞，一股滲涼的氣息撲面而來，讓我不禁打了個(gè)寒顫，仿佛能穿透我的心靈。彎腰用手擦了擦炕沿的灰塵，輕輕坐下，仔細(xì)端詳著墻壁上的一道道裂縫，看著斑駁不堪已褪色的木箱、門箱及衣柜等，這些家具雖然顯得古老陳舊，但仍然散發(fā)著歲月的沉香。 站在灶臺前，大鍋、小鍋、水缸等生活設(shè)施依舊原封不動(dòng)矗立在那里，似乎還能聞到奶奶做的錢錢飯、洋芋擦擦的香味，那種熟悉而親切的味道瞬間涌上心頭。在這里，雖然貧瘠落后，但卻是我童年的樂園，人生的起點(diǎn)，它默默地陪伴著我度過了無數(shù)個(gè)春夏秋冬，見證了我成長的心路歷程。這里有我編織的童年故事，一只燕子、一塊橡皮，一場小雨，一群大雁，一場風(fēng)暴……看似微不足道，卻載著我的快樂、夢想和追求。 窯洞里留下父輩一生的汗水，還承載著我剪不斷的感情。窯洞，是陜北人生命的搖籃，亦是他們告別人世的歸宿。陜北的窯洞，是人們溫暖的家園。從古老的穴居到如今的窯洞院落，這一居住方式傳承著陜北人對土地的眷戀和對生活的熱愛。窯洞內(nèi)的土炕，冬日里總是暖烘烘的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，講述著祖輩的故事，傳遞著家族的血脈和情感。 窯洞之居，樸素?zé)o華；黃土雖深，亦生暖意——原來大地最無聲的角落，亦能包藏人間煙火。窯洞只是黃土高原上最尋常的穴居之所，卻如黃土地上的印章，蓋印了千百年人在這方水土上，對“家”最深沉樸素的想象：土窯雖陋，但終是安身立命之所；它用其沉默，承接了日月，也承載了人堅(jiān)韌的生存。 一個(gè)洞，一個(gè)家。穹頂遮雨，以土擋風(fēng)。他們不曾遠(yuǎn)去，生活氣息的畫面仿佛就在昨天。窯洞深深，院墻厚厚，這里安放的是黃土高原深處最綿長的心跳。它不僅是遮風(fēng)蔽雨的居所，更是血脈扎根的地方，是記憶深處永不褪色的一幅暖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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